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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躺在台北市中心的酒店床上,两个孩子在我的旁边熟睡着,他也在沙发上打着呼噜,我静静地听着窗外繁华喧嚣的声音回想起在回家的路上哥哥问我的一句话:“妈妈,为什么是我先出生然后才是弟弟呢?”“因为你还是天上的小天使时看到这个世界里的我就想要做妈妈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你就跑到我肚子里面直到我把你生出来。然后弟弟还是小天使时,他看到这个世界里的你就想要成为你唯一的弟弟所以就跑到我的肚子里面直到我把他也生出来后,让你们一辈子守护着对方。”
但事实上我没有说实话,哥哥是我这一生中的第四个孩子,而弟弟是第五个。曾经这段往事使我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只要晚上一个人独处就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然后哭到抽蓄、累到精疲力尽才能入睡。到至今为止,这还是我一生中唯一无法弥补的遗憾,永远的愧疚。因此我曾经向自己保证,所有无法给予前三个孩子的都会加倍弥补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给予他们我所有的爱。
每年的五月这个时候对我来讲都是意义非凡的时段,10号是我的生日、11号是弟弟的、今年12号也是母亲节。我想是时候把自己作为母亲的经历记录下来,为了让自己完全的放下曾经的痛苦,更为了把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用文字永远印记住,那三个曾经短暂相遇的孩子。
中学时我非常热爱语文课里的辩论赛,每次得到老师给予的辩论主题后,我们都会抽签决定每个团队持有赞成或反对的态度争论。不管是否自身认同自己团队抽到的理念,我都会尽全力去寻找最有说服力的说辞。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题目“打胎是女人的基本权益之一”因为自己难得抽到了本身就认同的观点,在团队中我是赞同方开场的辩论者,观点是“女人自己的身体有权自己做出所有决定。”而且最终我们的团队胜出了。在一个青春期的少女心中,孩子只是一个模糊的观念并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如何去保护作为一个新时代女性应得的利益而战,并且胜出。值得一提的是,那时我就读于一间教会女子学校,所以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更加深刻。万万没想到在十几年后的自己也会面对这个自以为是简单明了斩钉截铁的抉择。
那年我28岁,正处于自认为是人生中的巅峰。我刚刚进入了卡地亚就职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身边陪伴着一个年轻有为帅气爱我的男人。但是糊里糊涂的我竟然发现自己怀孕11周了,对你没看错,医院检查时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而更让我不知所措的是,在两人都没有双胞胎基因的情况下却怀上了异卵双胞胎。这是千分之三的几率,而在异卵双胞胎里,龙凤胎的概率在2/3,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这时我与他之间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律师,一个摩羯座的男人有着不可动摇的事业心、对家庭的责任感,没有时间和心力去付出作为一个父亲所需要的转变。他认为无论是经济条件上,还是心态准备上我们都还没有做好父母应有的觉悟。的确,我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更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某种程度上我也知道自己还没有为了孩子而放弃梦想的信念,所以我同意打掉孩子的决定。如果事业曾是我的最大顾虑之一,那么当我告诉老板自己怀孕了需要休假一周时去打胎时,这个问题就变得不是问题了。他的答案竟然是“如果工作是你担心的就大可不必,那么多职业女性生孩子也可以继续保持良好的工作状态,你也可以。”所以我开始动摇,年近30岁的生理时钟和初为人母的心情,让我跟肚子里的他们产生千丝万缕无法言语的情感。我突然迫切的想留住他们,有些任性的相信自己可以熊掌兼得。
我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试图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因为婆婆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他选择隐瞒真相)而他们轻松的点出我不敢说出口的顾虑“孩子是父母两人之间的决定,我们没有资格参与最终抉择,你需要跟他一起做出两人都认同的决定。”那时我们才刚刚订婚,因为知道他是我这辈子想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所以更不想逼迫他做出他不愿意的选择。而某种程度上我自己也没有信心可以给予那两个孩子他们应得的时间和照顾,同时还能在工作上投入%努力。种种因素影响,最终我妥协了,在11周6天时定下打胎手术。我天真的以为下定决心后一切就会顺利的进行、解决,事实上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而已。
我永远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坐在手术室的外面等待着。突然自己即将失去肚子里两个孩子的事实排山倒海般的淹没了我,坐在那里开始默默的掉眼泪。他完全不知所措,无法理解我的感受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我们两人一个哑口无言、另外一个伤心欲绝的肩并肩坐在那里等候判决。然后我独自被领进了手术室,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双脚腾空张开抬起,双手被两侧的皮带固定住后,我完全崩溃了。我觉得自己即将做出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罪恶,开始哭的撕心裂肺,几乎喘不过气,嘴中不断的嘟囔我不要做了,让我下来。我的主治医生一边安抚着我“放松、呼吸、很快就没事了”一边把麻醉罩放在我的嘴鼻之上。我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感受,是两鬓已经被泪水沁透的的湿润,和手术台的冰冷,寒到骨子里的孤独。就这样我失去了我们的两个孩子。
手术四天后我就恢复了工作,出差去上海参加公司的第一个年会。对外看来我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回到酒店独自一人痛彻心扉的哭着入睡时,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两个未成形的胚胎,而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在那以后,我很抗拒夜晚独处的日子,每当他要出差时,为了麻痹自己我就会买一瓶红酒,但事实上喝醉了后一样哭得一塌糊涂。就这样过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我们从未婚夫妻结为合法夫妻,他也从一个小律师变成了一个合伙人。而自己在事业上经历的人与事也让我懂得这不是我一辈子要追求的幸福,更因为在心底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是时候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了,填补那两个孩子留下来的黑洞。传统观念的他,坚持希望当我们真正准备好组织一个家庭时,我可以在家照顾好孩子,让他可以努力工作。所以在31岁时我辞去了工作正式回归家庭,专心的做一个家庭主妇。
跟所有为了备孕而性的夫妻一样,当本来是一个纯享受的过程转变成一个有目的性的交欢时,做爱就会失去它的魅力。所以过程与其说很“性福”,更贴切的形容词应该是公事公办。我们还算幸运,试了8个月、用了十几个试孕棒终于盼来了那让人兴奋不已的两杠。第二次怀孕不同于第一次,双方都认为自己做好了为人父母的准备(事实证明我们是多么的天真浪漫)所以都满怀欣喜和期待的心情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生命。但人生就是如此,每一段经历都是一个课程,教会你如何面对现实中的起起伏伏悲悲喜喜。恰恰是怀孕第9周时他出差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疼痛的情况下我在内裤上发现了鲜红色的血迹。我害怕极了,医院面对结果,还好身边有一个好朋友开车陪伴我去挂急诊。在B超室的床上当计师皱着眉头手持检测仪在涂满了凝胶的平坦小腹上游走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还没有开口前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的不停掉,再次渗透了我的双鬓。孩子没有了心跳,其实胎儿早在6周时就已经停止了发育,所以因为胚胎还小,我的主治医生建议我使用药流把流掉的孩子从阴道里像月经一样排泄出来。他当晚就改变行程提早结束了工作回到我身边,那个周末我医院服用药流。
如果说第一次的引产对我来说精神上的折磨远远大于身体上的,那么这次的药流却着实让我体会了真正意义上的身体磨练。在医院他陪着我吃下药丸后,医生给了我一个小塑料瓶子,要求我把所有“排泄物”都装进去第二天拿回去给她检查是否排泄干净。如果不合格,我还需要再一次经历全麻醉的刮宫手术清理子宫内壁的所有残留。从踏上车的那一秒我就开始感受到人生中最大程度的疼痛(生产都没有那么疼,因为宫缩到三指就可以打无痛分娩针)。这个感受如同有双手从你的阴道伸到你的子宫里,抓扯撕拉、拳击你的子宫内壁,而且没有一刻停止它的毁灭性。我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抱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在车上卷成一团,嘴里不断发出抽泣的呻吟声。他被我吓到了,一直在问疼吗,我该怎么做好,那时我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回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血淋淋的世界里。从医院到家也就只有20分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却仿佛度过了20天。他搀着我走回家,要把我扶到床上休息。我感觉整个子宫像要坠到我阴道口,所以知道“孩子”快要出来了。我让他把我扶到浴室里留下小瓶子就去外面等我。因为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可以面对眼前的折磨,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你度过难关。我脱光了衣服走进淋浴房,把水开到最大限度,手握住小塑料瓶蹲在水洒下让热水帮助消化一部分的疼痛。就这样我清晰的感受到“孩子”随着宫缩的速度更加频繁、力度更加强烈,慢慢的从体内流出体外。当他流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我醒觉似的赶紧把类似毛球状、连带着一片厚厚血块的物体装进瓶子里紧紧盖住。我很幸运,药流很成功,所有该有的都顺利排泄出体外,所以不需要再经历一次刮宫手术。就这样我失去了我们的第三个孩子。
如同所有经历过流产的妈妈,我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导致最终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在脑海里不断一遍遍的重复播放整个短暂的孕期,审视自己所有的言行举止,到底有没有可能防止这个结果的发生。更甚至一度我曾害怕这就是我上一次选择打胎的报应,说不定我的惩罚就是一辈子不配做母亲。不知道该跟谁求助,我忍不住把这些恐惧和疑问一一讲述给自己的医生,她的一句回答就让我得到了解放,心中得以释怀:“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律survivalofthefittest适者生存,他没有存活下来跟你毫无关系。而这一次的流产和第一次的打胎,跟你今后的怀孕几率完全没有关系,你只要放宽心,休养半年后就可以自然再开始尝试。”我告诉自己某种程度上,这次身体受到的折磨像是一种赎罪,是时候放下压在心里深重的罪恶感。从这一刻起我可以重新开始,让自己健康快乐的期待下一个孩子的到来,并且要有充分的把握给予那个小生命我所有的爱。三个月后,我们意外的怀上了两人第四个孩子,十个月后顺产生下了哥哥。
本以为自己在母亲的旅途上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但是人生就是如此,永远会在你最自以为是的时候给你两巴掌把你彻底打醒,告诉你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是你说了算。哥哥满周岁后,我们一次就怀上了弟弟,满心欢喜的我在心中默默计划着如何通过孕期中不停歇的健身运动来让自己已最快的速度恢复身体。更因为我需要所有的体力和充沛的精力去照顾一个新生儿和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但是怀孕24周做筛查时在B超中看到孩子处于臀位胎姿,医生叫我不要担心因为孩子还小,子宫内有很大的空间转位,所以下次照B超很可能就转到头位了。但是在32周时我加做了B超显示他还处于臀位姿势,而随着孩子长大,子宫内空间有限所以转的机会开始变小,医生告诉我可以通过一些瑜伽姿势尝试辅助孩子转胎位。而当36周时还没有任何改变,我出于无奈同意医生用外在辅助手段,推拿手法试图让孩子改变姿势。她出了一身汗,我肚子上出了一个个淤青的印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帮助。这时很多人会在心里出现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不选择刨腹产来解决问题呢。我的理由很简单,我没有月嫂,没有住家阿姨也没有双方父母的帮忙,所以我不能让刨腹产使得自己在出院后无法亲自照顾新生儿和还没有上幼儿园的哥哥。就是自己坚持要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个信念和坚定让我相信就算是臀位难产,我也一样可以顺产把孩子生下来。
在我34岁生日的那一晚(也是孩子的预产期)我入院打了催产针。第二天11点开了10指后,睦家的妇科主任(唯一一位在院经历过臀围顺产的60多岁医师)和另外两个妇科主治医师,三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我一起进入手术室(因为害怕我顺产过程中有什么并发症需要采取紧急刨腹手术)开始一起努力迎接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为了让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出来,主任直接一刀剪向阴道口与肛门之间的肉,扩张阴口后我就开始用力。我使出整个孕程每周锻炼15小时所建立起来的力量和耐力用力生,用了10分钟的时间生下7斤一两的弟弟。听起来好像很简单是吗,但事实上难产这两个字真的非常贴切。想象一下,整个生产顺序,臀部、双腿、一边的肩膀和手臂然后另一边、最后才是头。不同于头位顺产,一但最大的头出来,身体就会一出溜的滑出阴道。但是臀围的顺产如同每出来一个身体部位就像是从新生出了一个孩子所需要的力量。那10分钟如同经历了10个小时的顺产,我生完后,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面部很多细小的血管因为过于使劲而爆开,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就这样我们的第五个孩子来到了这个世界。
俗话说“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这个道理是所有女孩,在成为母亲后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感悟到的真理。每个母亲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而往往都是血泪斑斑的经历。但是世世代代中还会有无数个女性心甘情愿的付出、给予、身心担负着人类最原始最伟大的使命,孕育着下一代。在即将到来的母亲节前夕,我想跟所有的母亲说一声很俗套却也是最真切的话:妈妈你辛苦了,但是我懂,因为这个角色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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