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到生活,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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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个患者的故事,希望她安好。

一个患者从门诊收进病房,她怀孕五个多月,需要做引产手术。

这个患者身高大概一米五,身材比较圆润,神情称不上木讷,但感觉不灵活,反应比一般人慢一点。五官并不好看,但也不讨人厌,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可爱。

在问病史的时候,她的反应也有点奇怪,怎么形容呢,心不在焉吧。有时候得重复我的问题,才能得到她的答案。

她32岁,生育史是2-0-5-2,意思是足月产两个,流产5次。目前有两个孩子。大女儿12岁了。

入院后需要做相关的检查,计划给她行立凡诺尔引产。

我把后续的诊疗计划和流程跟她详细讲了一遍,她说,知道了。

但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完全明白,因为检查过程中有不同于一般患者的周折。

一般情况下,入院后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左右,夜班护士会给新患者抽血,根据抽血结果决定手术时间。

可是,第二天早上护士没有抽到血,因为患者不在。

上午患者回到病房,问我何时可以给她引产。

我说我必须看到检查报告,要知道一些必要的信息包括凝血功能以后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引产。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我问她,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请假就擅自离开?她低声说,我昨天晚上有事。

我嘱咐她,医院,明天早上六点抽血,不抽血不能做手术。

她点点头。

可是,第三天早上,护士仍然没有抽到血。她还是不在。

查房时不见她的人影,我医院,并告诉她,今医院,要抽血。

她答应我了,但并没有回来。第四天早上,仍然没有抽到血。

我有些火大,刚刚开会的时候主任已经批评病房周转率低的问题。

我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医院里,明天不能抽血,则立即办理出院。

这句话可能奏效了。

医院,并在第五天早上终于成功地抽了血。

查房的时候我说,你自己耽误了四天的时间,为什么前面四医院?

她不答,对着我讪笑。在我的追问下,她不得已地说,我晚上要去工作。

我问,什么工作非得要晚上做?她低下头,眼睛看向地面,不再回答我的问题。

真是好奇啊,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患者。我对她的行踪和职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苦于没有渠道了解。

那时候我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实在太单纯了,严肃地说,是有点蠢。

在她化验结果出来的那天晚上,我值班,她也医院,我需要确保打针引产前的体温是正常的。

世界很小,真的很小。

一个同事带着朋友来科里取点东西。她的这个朋友,怎么说呢,很不一般。家里有权有钱,见多识广,个人能力也超强,管理自己的两家公司,能上五天揽月,也能下海底捉鳖。三教九流,无所不识,当然,也了解很多风月场所和风流韵事。

当时患者正从病房出来,在走廊里迎头碰上了这位朋友,目光相撞,她的眼神很快就挪开了。这位朋友看到她以后略一愣怔,目光追随着她几秒钟,转过身的时候,摇了摇头。

我的同事问她的朋友,遇到熟人了吗?她的朋友说,我咋可能和她熟呢?但这个人我知道,前段时间一个小圈子里在说关于她的事。

经过这个朋友的描述,我了解了大概情况。

这个患者是贵州偏远山区的,她的妈妈在她只有几岁的时候,就抛下她们离开了家。

她上了几年小学以后就开始下地干活操持家务。20岁的时候嫁了当地人,生了两个小孩,但因为经常遭受家暴,无奈之下,抛下了两个女儿逃了出来。

到上海以后,一把年龄,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最后从事了特殊职业。

因为自己的个人条件不好,她所面对的客户都是那些低端闲杂人等,时间长了,她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圈子。

几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意味着没有人承担打胎的费用。

对于她来说,打胎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这些男人们这时候谁都不愿意支付,她就一直周旋在这些人当中。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了,其中一个内心觉得特别有可能是孩子的爹的男人,担心孩子生出来后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愿意承担这笔打胎费用以后,医院准备打胎。

听到这个朋友的讲述,我才反应过来,在办理了住院手续以后的四个夜晚,她说“回去工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带着五个多月的身孕。

心里觉得很难过,这就是“活着”的另外一个版本。

第二天,行立凡诺尔羊膜腔内注射引产术,10个小时以后产程发动。

引产过程中,她默默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久久不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宫缩的时候她也不叫,疼得厉害了,仅仅扭动一下身体来缓解。我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家暴让她有比较高的疼痛阈值。

她并不知道我了解了她的过往。我对她有很多同情,所以我给予了她超越医生职责的很多照顾。

整个住院过程中,除了第一天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有一个姑娘帮她提着一个塑料袋,几乎没有人来陪伴。

在分娩过程中,她的吃饭喝水,她需要的纸巾,我关心的话语和鼓励等等,应该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我也希望她能回忆起儿时曾经有的温暖,哪个成年人不都曾经是父母的心头肉呢?

胎儿娩出后,按照她的要求给她看一看,她默默地哭了。

引产很顺利。两天后,她出院。我给她的医嘱除了一些帮助子宫收缩的药物以外,还有禁房事2个月。

以为我们就此别过,彼此成为记忆中的一个小碎片。但4年后我又看到了她。

一个周六,我在门诊上班,临近中午患者很少,我到隔了几个房间的妇保儿保门诊去串门。一个楼层医生们之间很熟,患者少的时候都会串来串去聊几句。

这个科室当时负责孕早期建产检卡,建卡的时候会做一些基本疾病的筛查,包括艾滋病、淋病、梅毒。

我进门的时候,房间里三个人,面对着我的两个医生在对着唯一的患者讲着什么。正好处于医生讲完一段话,等待患者反应的空档期。

看到我进来了,两个医生跟我打个招呼,患者也回头看了一下。我发现,竟然是她。她挺着大约孕九个月的肚子,也认出了我。

她略显木讷的表情上对我挤出一点笑容,看得出来,她对我几年前给她的温暖有印象。

然后,我听到她回应这两个医生,这是啥病,这个病有危险吗?

医生说,刚刚跟你说了,这个病是梅毒,要抓紧治疗。而且梅毒会通过母婴传播,胎儿也有梅毒,需要赶快采取措施。你需要尽快到妇产科医生和皮肤科医生这里去看病治疗。我们这里是不看病的。

医生继续说,检查结果发现梅毒陽性的时候,我们尝试很多方式联系你,都没办法联系到你,你当时填写的电话和地址都是错的。我们还上门去找你,那个地址上根本没有你。到现在你已经怀孕九个月了,期间也从来没有产检过。多被动啊!

她说,我以前生过孩子,我都懂,不用检查。

医生说,生孩子你是懂啊,现在问题是梅毒,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治疗啊,不治疗会有严重后果的。

显然她对梅毒并不了解,认识不到疾病的严重性。还在扔相同的问题给医生:这到底是啥病,有啥危险?

医生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医生压抑着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梅毒就是性病,你知道吗?这是传染病,可以传染给别人的。

梅毒分为三期,看你现在的皮肤上的疹子,可能已经是二期了,到三期以后,不及时治疗有生命危险。而且,你的孩子也有梅毒,是不是导致了畸形还不知道,你需要赶紧到医生那里去就诊和治疗。

她还是那副略显木讷的神情,停了几秒钟,说:哦。拿着化验单准备离开。

医生又说,你要去看病,不能回家躲起来,否则会传染给别人,自己也有危险。

她说,哦,我下午再来。

我们目送她出去。医生没有权力扭送她去看病,只好目送她离开。

这个患者没有来就诊,医院就诊,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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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一个群体,出生于偏远地区,没有文化知识,受尽婚姻磨难,个人能力有限,但还是在顽强地活着。虽然谋求生存的方式让人遗憾,可是对于她来说,又有多少机会可以选择呢?

这是十几年前的一个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可悲人生,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忍直视。

我相信她也希望主宰自己的命运,生在幸福地,活得有尊严,但命运偏偏就是这样的安排。

在活着和生活之间,到底有多远?

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这样的故事已经不复出现。

真心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够拥有温暖的家庭,接受完整的教育,形成自立自强的人格,有权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在文明的环境里成长,人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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