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最后一个方案最终被采纳,整个部门都沸腾了,都是二十好几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刚好又是圣诞前夕,个个嚷着要去狂欢,于是十几口人就疯涌到了一间KTV。
那晚我喝大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喝到神智不清的地步,最后我是被男同事半扛着上了KTV楼上的宾馆房间。
我睁开眼之后如梦初醒,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躺在被窝里,而床头柜上搁置的小篮子里,一盒贴着另收费20元的避孕套很明显被人动过了,我找不到已经被用过的那个避孕套的痕迹,估计是“行凶”者心虚带走了。
宿醉后撕裂般的头疼令人作呕,我想起昨晚的事,我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但我又不能去报警,因为我脑海里依稀残留着昨晚某些模糊片段,这些片段令我羞于启耻,我不能告诉警察事情发生的过程中我不是被迫,而是被动这个事实。
无论如何,我迫切地想找出“行凶”者,我隐秘地,一个个分别问过与我私交较深的女同事。
最后得出一个结果:那晚十一个男同事,有九个都有人证或物证证实在KTV散伙后没有单独行凶的可能性,那么只有剩下的两个男同事行踪最可疑。一个是齐大石,一个是高天宇。
我犹豫着要不要对这两个人兴问罪之师,毕竟是同一部门又一起奋斗多年的师兄,彼此知根知底,如果证实是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那么就会破坏我们之前的和谐关系,最后谁走谁留,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段时间上班如同坐牢,一个月后,我发现一向误差不到一天的例假迟迟不来。
我眼前闪过无数金星,即刻请假下楼到对面药店买了两支最贵的验孕棒。
结果证实我怀孕了。
我在厕所马桶座上摇摇欲坠,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一夜情”,弄得我进退两难,我才二十六岁,对前程有野心有能力,直到这一刻我都没想过结婚,更加没想过生孩子这种只有妈妈辈们才担心的事情。
最最重要的是,无论孩子的父亲是齐大石或者高天宇,都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
无痛人流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但我们全家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十八小时就已经接受了牧师的洗礼,我的信仰让我无法忽视一个生命的存在。
在有选择的状态下,我都不能轻易杀死一条生命。
况且有可能成为孩子父亲的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决定找到孩子真正的父亲,然后和他结婚。
我分别将齐大石和高天宇约出来问话,我先约的是齐大石,如果要我在两个人中间挑一个,我会挑齐大石,他长得比高天宇英俊,个性也较活泼,家庭条件又好,除了私生活混乱这一点外,他的硬件没什么让我挑剔的。
我为了对那个无辜者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并没有提到其中的内容,我只是问齐大石那晚送我上宾馆的人是不是他,齐大石一口否认了,他说那晚大家散了之后他就回家上网,跟一个哥们玩联网游戏。
完了他问我,谁送我上宾馆,有分别吗?干嘛一定要知道?
我不答他,他刚起来高天宇就到了,两个人擦肩而过。
我一看见高天宇我就哭了。由于齐大石已经否定,所以在高天宇未承认之前,我就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高天宇就是那晚的真凶。
所以我一开口就说,那晚在宾馆里和我上床的人是你吧。
我用了肯定句。
高天宇愣了愣,跟着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座山轰地塌了下来,我说那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
高天宇表情很复杂,我想他也很混乱吧,但他最后说,他会负责的,无论我想他怎样。
轮到我踌蹰了,我还没有勇敢到能马上将我的幸福交给一个与我完全不来电的男人手里,我说我要考虑。
但妊娠反应越来越激烈,我怀孕的事只有高天宇一个人知道,他很细心地照顾我,为了减轻我妊娠反应的痛苦,他买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又参照我的反应,将对我有用的段落细心地用红笔划出来给我看。
孕妇这个忽如其来的角色让我显得不知所措,我的情绪变化很大,无端地就会发火,流眼泪,有一次会议中途因为主管对我的报告书中某个建议的批评,我当场委屈得哭了出来。
主管对我很不满意,事后高天宇不仅替我向主管道歉,还义务做免费劳工,载着主管从外地来的丈母娘四处游玩了一个周末,身心疲惫的他深夜归来,面对我的黑脸,半个字的抱怨都没有。
这些都是事后主管跟我说我才知道的。
我慢慢就觉得这个男人虽然不够出色,但也算聪明,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懂得用细节来打动我,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在父母得知我怀孕后欣喜若狂的张罗下,我没有任何力量再去支撑我薄弱的内心。
在怀孕三个半月的时候,我挺着微微突起的肚子,和高天宇举行了婚礼。
我以为,就算这段婚姻不完美,毕竟高天宇是个好男人。
我的父母当初也是由各自的父母安排着强拴成一对的,过后他们还不是无风无浪地过了几十年,我从来不听过母亲抱怨父亲的话。
我忘记了我和母亲是两个年代的女人。
在我的年代里,诱惑太多,选择太多,比较也太多。
儿子宾宾出生后,为了方便照顾孩子,也为了不影响高天宇休息,我带着宾宾在客房睡,宾宾断奶后,高天宇请了个保姆,让我重新出来工作。
但我还是习惯了跟孩子睡,高天宇明示暗示过很多次,我都不予理会,有时想想挺内疚的,高天宇是个好男人,工资本给我拿,我说闻不了烟味,他就断了陪伴他二十年的烟龄,那副惟命是从的样子,特别让我心酸。
其实如果我们的关系不是因那一晚而起,而是象别的夫妻那样,由正常的恋爱程序而来,我们会幸福自在很多,就因为出发点太过诡异,就算高天宇跟我表白说皆因他暗恋我多年,而我却毫无反应,那晚纯粹出自情不自禁,等等。
我可以理解,但理解不等同于接受。我仍然对高天宇造成我偷步进入婚姻这个事实心有怨怼。
为了避免跟高天宇有正面冲突,也为了避嫌,我结婚第二年我们部门业务扩展要分组的的时候,我选择了跟齐大石一组。
慢慢地,我和齐大石有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以前我没结婚时,齐大石还偶尔往我Q里发一些有色笑话什么的,可自从我结婚后,齐大石就端正了对我的态度,很多事都会让着我,工作中有点错处,明知是我的错,他也会在组长面前坦护我,我明明心里对这种花心大萝卜是有所警惕的,但不知为什么,跟他熟络了之后,很容易就会对他掏心窝子。
对我那些八婆似的唠叨,齐大石从来不嫌烦,他也劝过我,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男人结了婚都一个德性,就算我嫁的是自己挑的男人,最终我还是没法子忽略男人与生俱来的那些毛病。
这些话,很多过来人都跟我说过,可从齐大石的嘴里说出来,尤其听得入耳,我不知不觉间,就将齐大石当成了知己,只要跟齐大石在一起,好象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但只要一回家对着高天宇,我就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孩子,我们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高天宇也尽力地想讨好我,可他越是刻意,就越显得他有心机,我对他就更加冷淡。
高天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想他应该很郁闷吧,后来我就发现他经常通宵上网,我半夜上洗手间,常听见他电脑里QQ的响声,他的电话也忽然多了起来,有时吃着饭,有电话来,他就出去阳台听,我把碗洗干净把孩子安置好,还看见他在聊电话。
我跟齐大石一说,齐大石把大腿一拍说不好,结了婚的男人有这种反常现象,通常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了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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