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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婚姻后，我终于怀孕了，但当我看到产检报告的那一刻，我决定终止妊娠。

当幸福的生活假象被戳破，露出了它丑陋的真面目。

我的婆婆散播谣言，我的丈夫背叛了我，甚至把情人带回家，让我去伺候。

“一个远嫁而来的孤儿，不听我的又能怎样？她敢反抗吗？”

“我们家真是倒霉，娶了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真是不幸！”

我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我一无所有。

但正因为如此，我无所畏惧，什么都敢做。

我和张磊结婚多年，却始终没能迎来孩子。

婆婆一直渴望有个孙子，她的心思总是表露无遗，对我的态度也总是阴阳怪气。

“邻居们的孩子都上学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呢！你看这母鸡，不下蛋就得被淘汰。”

这种话听起来真刺耳，我刚想反驳，张磊却先开口了：

“算了，妈是农村来的，说话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和张磊是大学时的恋人，毕业后不久就结婚了，到现在已经有七年多的时间。

曾经的浪漫已经在日常琐事中消磨得差不多了，在婆婆的催促和张磊的期望下，我辞去了工作，专心调理身体，希望能尽快怀孕。

我尝试了各种中药、西药、民间偏方，苦涩的药汤不知道喝了多少，眼看着就要步入高龄产妇的行列，却越是焦虑越是难以如愿。

“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真是倒霉！”

“去医院检查过没有，是不是她不能生啊！”

我曾无意中听到婆婆和张磊在背后议论我，起初张磊还会保持沉默，但时间一长，他也开始变得焦躁，一提到孩子就会发脾气。

我们的婚姻因为缺少孩子而变得更加乏味，甚至岌岌可危。

“今天工作忙，要加班，就不回家了。嘟嘟……”

“不回家了，不用等我。”

“加班。”

最近张磊加班越来越频繁，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周都见不到几次面。

“祖宗保佑，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好的一个家，让你弄成这样！冷冷清清的，连人气都没有。别说孙子了，现在连儿子都不回家了！真是造孽！”

婆婆依旧不停地挖苦我，我只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医院了。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婆婆就带着满脸的皱纹和笑容走了过来。

“你真是有福气，终于怀上了，最好生个大胖小子，不然你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了。”

意外的惊喜让我有些发懵，在我32岁这年，我终于怀孕了。

当时我天真地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婆婆对我的不满，张磊对我的冷淡，以及我们日益脆弱的婚姻都会有所改善。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婆婆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遇到邻居还会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我们家终于有后了！子梦怀孕了！肯定是个大胖孙子！”

不到半天，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张磊家要添丁了。

我试图委婉地告诉婆婆孩子的性别还不确定，却遭到了她的斥责：

“呸呸呸！不吉利！肯定是个男孩！没福气的女孩有什么用！还不是赔钱货！”

张磊回家时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了。

全家都沉浸在即将迎来新生命的喜悦中，但这种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一次产检后，医生把我叫到了一边。

“初步诊断是三体综合症，也就是唐氏综合症。我们不建议保留这个孩子，唐氏儿天生就有缺陷，包括但不限于先天性心脏问题、视力和消化系统异常……”

医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但我却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膜，听不真切。

最终，我只能看到医生的嘴唇在动，而我的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咚咚咚咚……”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正好撞见婆婆在楼下夸耀家里即将迎来新成员。

“妈，我有点事，我们回家再说。”

“什么！你要把孩子打掉？你疯了吗？”

婆婆一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开始指责。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你进我们家的门！无父无母，一看就没福气，是小磊坚持才娶了你！现在你要断我们张家的后，你对小磊有交代吗！”

婆婆说话尖酸刻薄，我一向都知道，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那句“无父无母”直接刺痛了我的心。

“妈，我们好好说，别扯上我父母。”

我确实有父母，而且家庭条件不错，家庭幸福。

但在我大三那年，父母不幸遭遇车祸，双双去世。一夜之间，我成了孤儿。

父母的保险金帮助我完成了大学学业，就在他们去世的那一年，我遇到了张磊。

在我人生最脆弱的时刻，张磊陪伴了我，追求了我。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毕业后没有多想，就接受了他的求婚。

尽管知道他的母亲对我并不满意，但因为爱情，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远嫁过来。

那时候，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其他都不是问题。

一向强势的婆婆哪里受得了别人反驳，听到我的话更是激动起来：

“哟，你还不高兴了。我说错了吗？你父母不是车祸去世了吗？现在你又要打掉孩子，我看你就是扫把星，先是克死了父母，现在又要克死儿子！说不定哪天我们全家都会被你克死！”

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在这个家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一丝理解，反而变本加厉。

我一把抓住婆婆的衣领，将她按在沙发上。我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再进一步可能就会伤害到她。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刘凤兰先是愣住了，然后开始拼命挣扎。

在她快要窒息的前几秒，我还是松开了手。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咳咳……杀人了！杀人了！我要告诉我儿子！让他打死你！让他打死你！”

刘凤兰语无伦次地咒骂着，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生怕我会追上她。

我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心中一片混乱。

这下事情更糟了。

晚上张磊还是回家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主动提起白天我和婆婆的冲突。

但他不可能不知道，以刘凤兰的性格，不闹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在餐桌上，医院的事，依然遭到了刘凤兰的强烈反对。

“我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这个孩子，你们两个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我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

说着，她就开始流泪，越哭越伤心。

张磊的脸色很难看，沉默不语。

我只能耐心地向婆婆解释，唐氏综合症的孩子将会面临一生的挑战。

“不就是多了一条染色体吗！比别人多一条应该更强才对！而且医生也只是初步诊断，又不是确诊！”

“妈！我们不能用这个几率去赌孩子的一生！孩子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独立生活。而且如果月份大了再确诊，就不好处理了！”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街坊邻居都知道我要抱孙子了！你这么一闹，我的老脸往哪搁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不能怀上一个都不知道呢！傻点怎么了，村东头那个傻子不也照样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吗！傻点省钱！”

“妈！”

我被这番话震惊了，这是在谈论孩子吗？这简直是在谈论一只小猫小狗，只要生下来、长大、繁衍后代就算完成了任务。

完全不考虑这个世界，普通人尚且生活艰难，更何况是有缺陷的孩子。

我们在餐桌上争吵起来，越来越激烈，直到一旁沉着脸吃饭的张磊把筷子一摔。

“够了！一回来就看到你们吵来吵去！这么多年我看见你们婆媳打架就烦得要命！我每天工作累得很，就不能消停两天吗！”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一向强势的婆婆也被儿子的愤怒吓住了。

但僵持也不是办法，我还是开了口：

“情况我也说了，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我们自己考虑。”

照顾一个唐氏综合症的孩子需要巨大的代价，不仅是经济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付出。

张磊依旧沉默，我以为他也在为即将失去孩子而感到难过，轻声安慰他：

“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老公。”

“嗯。”

孩子没了，我的心也像被挖走了一块。

从手术室出来后，我一直处于迷茫状态，时而哭泣，时而叹息。

是我们缘分太浅，还是我身体不够强壮，没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枕头，门外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我好好的孙子就这么没了！哎呀！我这个狠心的儿媳妇，就因为吵架就打了孩子！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啊！”

刘凤兰在外面大声哭诉，几个护士过来劝都劝不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了她的话都表示同情。

“哪有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太过分了，家里吵架很正常，怎么能因为这样就打孩子呢！”

“真是狠心，孩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老人家你也别太伤心，说不定孩子不是你家的，别气坏了自己！”

“就是啊，现在这社会，外面有人也说不定！不然怎么无缘无故打孩子！”

……

刘凤兰仅凭一张嘴就能颠倒是非，给我泼了一身脏水。

路人不明真相，捕风捉影，议论越来越难听。

等她表演够了，一脚踹开门，命令我赶紧起来回家。

“还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肚子里又没孩子了，多待一分钟都是浪费我儿子的钱！”

她的语气里满是指责我浪费钱，不懂事。

医院里大吵大闹，医生护士轮番来劝，我没办法，只好收拾东西回家。

“行了，孩子也没了，别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洗衣做饭还是你的事，赶紧把地擦擦，看看多脏，一点活儿都看不见。真不知道娶你回来干什么！”

流产手术几乎耗尽了我的精力，心里却还是放不下我那没能出生的孩子，那段时间我几乎患上了抑郁症。

婆婆又一味地抱怨催促，没有好好休养，早起晚睡的劳累更是让我身体垮了。

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医院。

但即便如此，婆婆的嘴巴还是不饶人。

“真是没福气，病恹恹的。家里的活儿谁来干啊！我辛辛苦苦熬了大半辈子，现在老了还要伺候你！你是故意想累死我吗！”

而在这期间，张磊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连个电话问候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个空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就完了。

医院，也没人会为我难过。

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并且保证可以用医保报销大部分费用后，刘凤兰才终于不再闹了。

没想到结婚这么多年，最轻松安静的时光竟然是住院的时候。

真是讽刺。

医院住了近一个月，可笑的是，这一个月里，张磊和我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我苦笑一声，七年前那坚定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七年的风终究是吹散了它。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我这样安慰自己。

即使对张磊，对这个家已经失望了，但我还是留有一丝希望。只要还能凑合过，就过下去吧。

当我抱着这个想法推开家门时，看到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张磊，刘凤兰，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家中洋溢着欢声笑语，喜气洋洋，而我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充满活力，与我这个三十多岁，一直在努力备孕的家庭主妇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我想，当初我刚刚毕业就嫁给张磊时，应该也是这么年轻可爱。

“你怎么回来了？”

张磊看到我显然有些惊讶，却没有一丝关心。旁边的婆婆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他。

“出院的日子到了，就回来了。这位是？”

“啊，子梦啊，这是你小姑子，小磊的妹妹，青青。”

婆婆抢着回答，满脸堆笑地向我介绍。

而那个女孩甜甜一笑：“嫂子好。”

“你好。”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我从没听说过张磊有什么妹妹，婚礼上也从未见过她，怎么突然就到我家来了？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也许是想掩盖些什么，婆婆又开口了：

“青青说她想在县城玩两天，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不安全，就让她住我们家吧。正好你刚出小月子，她也能多照顾你。”

我没说什么，毕竟来者是客，我也不能真的让人照顾我。而且，这个女孩的眼神中带着敌意，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我。

不知道中间有什么隐情，但刘凤兰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信。

人已经住下了，我也不好把人赶走。自然而然地，我从照顾两个人变成了照顾他们三个人。

一开始的几天，还算是相安无事，就连一向对我不满的婆婆都变得和颜悦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张磊回家的时间渐渐多了，就连我的睡眠质量都好了不少。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就算不能恢复到刚结婚时那样，至少可以有所缓和。但后来我渐渐发现不对劲。

说是来玩两天的张青青住了半个月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使唤起我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和张磊接触，有时候两个人的亲昵程度已经不是兄妹那么简单。

表面上和睦相处，但对我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在外人看来，他们才是亲热的一家三口，我只是个外人，或者说更像个来伺候人的保姆。

我委婉地和张磊提过两次，没想到他却说我多想了，最后一次，还冲我发了火。

“你整天没事干吗？是个女的你都怀疑，胡思乱想神神叨叨的，我看自从没了孩子之后你就有点精神不正常，要是有病赶紧治。”

一番话让我愣在当场，我怎么也没想到，孩子竟然有一天会成为枕边人攻击我的武器。

可是，他也是孩子的爸爸啊，他难道一点都不心疼不难过吗？

就在这次饭桌上，张青青第一次孕吐。

“哟，怎么了青青？这菜不合胃口吗？让子梦重新做个清淡点的。”

我刚准备坐下，就被婆婆使唤着重新炒菜，像个钟点工一样。

“没事，大姨。我就是突然有点反胃，呕……”

“哎哟，怎么了孩子？快，医院！小磊！”

一家子甚至都没坐齐，医院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守着一桌刚做好的饭。

多熟悉啊，我不会感觉错的。

那是孕吐。

张青青怀孕了。

但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我家，会是谁的孩子？